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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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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0章

這女人是個瘋子!

馮軒儀和徐子蘭臉色慘白,盯著漆盒裏的那截斷指。

不知那女人到底出自什麽心思,特意選了一只小巧精致的螺鈿漆盒,漆盒上是光彩流轉的蝴蝶花草,是年少姑娘最喜歡的樣式。內裏還用捺多香熏染過,打開盒子濃厚的香味混著血腥鋪面而來。

指頭不知道是切下來沒多久,還是那女人用了別的什麽術法,讓指頭保持剛切下來的模樣。送來的時候,斷口處還有鮮血流出。

熏香和血腥味融合在一起,騰騰的往人臉上冒。

不多時,徐子蘭受不了,抱住肚腹幹嘔起來。

馮軒儀擡頭見到同樣臉色慘白的青柳,怒色勃張,一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。

“孽畜!是你帶著錦兒去見那個小畜生的吧!”

他們自從從鳳鳴山回來之後,便看緊了錦兒,不敢叫她再邁出昆侖境半步。她能跑出昆侖境,又去見陸風,這裏頭若是沒有其他的人在裏頭攪和,照著她的本事,根本就是辦不到的事。

自己看大的孩子,本事幾斤幾兩,這世上沒有比他更清楚。

青柳生生的受了馮軒儀這一巴掌,滾倒在地上,吐了幾口鮮血。

“現如今應該怎麽辦?”徐子蘭慌了神。

昆侖境的地位擺在那裏,修真界的人礙於上界不敢上昆侖境造次,而上界,只要昆侖境沒有出什麽大事,也不會輕易降臨。故而徐子蘭這麽多年,除卻當年衛梓盜取常曦神壁事發,被天樞君親自追捕到昆侖境,險些被連坐之外。幾乎沒有受過什麽波瀾,可謂是一路順風順水。

現如今遇上這種事,有些慌了神。

馮軒儀比她好不到哪裏去,他擡手想要再來一掌,青柳開口,“如果打死我,能把錦兒救回來。我死而無憾。”

馮軒儀當然知道就算把青柳挫骨揚灰了,也沒有什麽作用。只不過他現如今想要借著這個來發洩怒火和無力罷了。

“怎麽辦,現如今到底要怎麽辦?”徐子蘭已經慌了神,“天樞君的道走不通,現如今他連見我們一面都不肯!”

只要見到天樞君的面,他們就能陳情,不管如何事情都會有救。可是他們連天樞君在哪裏都不知道!

“現在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!”馮軒儀心煩意燥,“倘若不是你以前將紫薇宮的人得罪的太狠,現如今何至於到如此地步!”

“這事怎麽能怪我,我到底怎麽了!難道不應該是怪這些上仙心胸狹窄,還怪上我了?”

青柳在一旁冷眼看著這對同門爭吵。

等他們吵得臉紅脖子粗,青柳開口,“那現如今,錦兒的事要怎麽辦?”

兩人一同閉嘴,相對無言,在彼此的眼裏看到的都是難堪。

“南鬥佩是前任南鬥星君的器物,放在昆侖境內,讓我等看守。”馮軒儀臉色白著開口,“如果神器丟失,上界追究那不是一般的小事。”

衛梓的前車之鑒在那兒,還是因為天樞君天性溫和,慈悲為懷,願意法外開恩。所以她的女兒才能留下一條命。

雖然徐子蘭對天樞君多有憤懣,但他們還是知道,如果不是天樞君願意高擡貴手,他們恐怕也要一並被連坐,莫說衛流錦了,就算是他們,恐怕也要小命難保。

天樞君性情溫和,也不和人計較。可他們知道,上界的上神並不是都和天樞君這般。雷令風行才是天界上神們的本來面目。

“她說了。”這個時候青柳開口,“只要南鬥佩一日不送來,那麽她就將錦兒身上的骨肉片下來,每日薄薄的一片,每隔五六日之後,就切下來一塊大的。和之前剮下來的一起送過來。免得以為她騙人。”

“她敢!”

馮軒儀怒道。

然而這聲怒喝出來之後,他的肩膀都垮了下來。

那個女人是個貨真價實的瘋子,

他知道,她敢。

他突然有些後悔當時自己怎麽沒有把事做絕,倘若當時直接將那個兔崽子給殺了,也好過此刻的情形。

“錦兒等不了太久了。”青柳渾身顫抖,“她那麽怕疼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馮軒儀沈下臉。

“現如今只有天樞君了,可是他在哪兒根本沒地方去找。”

青柳擡眼,“我前兩日去過鳳鳴山,正好遇見了曲冉冉。聽到她和她師兄說,她要和天樞君成親了。”

“我想如今他們應該是在一起的。”

馮軒儀和徐子蘭臉色有瞬間的變色,徐子蘭冷笑,“謔,原來他也有七情六欲的時候,我看他對錦兒絕情到如此地步,早就已經不為世間所困呢。”

冷嘲完了,徐子蘭眼睛一亮,“既然這樣倒是好辦了,不如把那個女人給帶過來。如果能說動她求情那就最好了。”

“恐怕不行。”青柳道,他將之前衛流錦和曲冉冉的那些爭執大致說了下。

徐子蘭眼裏的希望被青柳這話給澆滅,但她還是不死心,“既然如此,那麽就把人扣下來!”

“你瘋了?”

馮軒儀冷聲問,“平日你口無遮攔能夠平安無事,是因為紫薇宮不和你計較。天樞君是上神,萬年之前大荒尤在的時候,他就已經存在於上界了。更何況傳說他還是先天帝的神血所化。他不和你計較,你自然可以肆無忌憚,他若是真的動怒,便是雷霆之怒。到那時候,偷雞不成蝕把米,他一個金光咒下來,你怕是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!”

徐子蘭不甘心,“難道就什麽都不做,當初他不是也沒有下死手嗎。我的本意勸說那丫頭片子,要是那丫頭識趣願意勸說天樞君,那麽一切都好辦了。也不用觸怒他。”

“那你說說看,你有幾成的把握?”

徐子蘭霎時說不出話,馮軒儀皺著眉頭,“有些事做不得,一旦做了就必須要保證能成事。否則的話,就是自尋死路。”

“他的能耐太大了,”馮軒儀頭痛欲裂,若是換一個人,也不至於這麽棘手。天樞君的本事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。

萬一不成事,反而激怒他,那麽不僅僅是小的,他們這些老的,都要一塊兒賠進去。

青柳在一旁聽著他們爭論不說話。

徐子蘭從馮軒儀那兒出來,打算回自己那裏去,在路上一頭撞上了青柳。

“徐長老,我有些話,想要和您單獨說。”

婚事曲冉冉和天樞君一塊兒安排,她對婚事其實並不怎麽在意,只要把老神仙一口嗷嗚的吃在嘴裏,婚事不婚事的,她還真的沒有在意過。但是老神仙看重這個,她也就跟著一塊兒熱熱鬧鬧的預備起來。

“娘,娘——”南初成長速度驚人,別的同齡嬰孩還在努力滿地亂爬的時候,她就已經能在人的攙扶下開始走路了。

還能含糊不清的叫人。

曲冉冉抱著一通的紙樣,選請柬該用那個紋樣的。聽到南初被無幽牽著手,一路慢吞吞的到了門外。

不知道這孩子天賦異稟,還是當初老神仙那一通亂來起的作用,這孩子成長速度驚人。

她往門口那兒看了一眼,連忙放下手裏的泥金箋,去把扶著門打算邁過小短腿的孩子抱起來。

不得不說,無幽帶孩子那是真的不錯。至少南初在他的手裏,從來都是精神抖擻,也沒有出國任何事。

南初在前頭走,無幽在後面伸著手護著她的後背,免得她走的太快了一頭摔倒。見著南初被曲冉冉抱起來,可見的松了口氣,“姑娘來了就好,你來了我也就好松口氣了。”

說著,天樞君也從房內出來,手裏的花箋上紅彤彤的,格外喜慶,上面還有延綿交纏的瓜藤。

這是從凡人的習慣,婚禮請柬麽,自然是要討個好彩頭的。就連這彩箋上,也是祝福新人白頭偕老子孫連綿。

嘖,看著真的是牙酸。

無幽忍不住在心裏嘖了幾聲。

說實在話,成天見的看這倆湊在一塊兒,這姑娘在哪兒,天樞君就在哪。形影不離的,就連他看著都忍不住瞠目結舌。

他之前怎麽不知道天樞君竟然這麽黏人呢?

“南初來了?”

天樞君看著曲冉冉彎腰把孩子抱起來,孩子看到他就笑得更開心,“爹。”

天樞君臉上的笑容更盛,他點了t點頭,擡手在孩子的臉頰上捏了下。

他看著曲冉冉抱著孩子,心底裏湧出莫大的滿足。

“我來吧。這孩子最近又沈了,免得壓著你。”

說著他把孩子從她的手裏接過來。

無幽在後面看著天樞君眼裏看著面前心愛姑娘流轉的光,酸的都要當著面瞪眼吐舌頭。

這老神仙怎麽對著他的時候,就是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的。難道他長得很難看嗎?

他曾經為此迷惑了許久,現在看來,可能不是他長得難看。純粹就是看他不順眼罷了。沒見著他見著人家姑娘,笑得那個花枝亂顫的模樣!

無幽琢磨著,一定要把天樞君現如今的模樣給大肆宣揚出去,最好是叫老神仙的那些個朋友全都知道。

天樞君的交際圈子其實很廣,他交朋友不看出身,往往看得是否能投緣。就算是凡人,如果能說話投機,那也會引為知己。

他腦子裏頭正想著,突然感到一團暖意芬芳從背後襲來,他轉頭一看見著吾離上神已經過來了。

“你來了。”天樞君一手抱著孩子,一手拉住曲冉冉,忙得滿臉都是笑,見著老友過來,實在是騰不出空,只有對老友點點頭。

曲冉冉見過吾離,天界之間的交情很深,畢竟他們有萬年的時間來增進友誼,但也很淡,基本上也沒有什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事跡。所以她這麽些日子,見老神仙的這個朋友,次數還沒有一只手多。

不過她對這個上神深刻,原因無他,因為吾離長得真的很好看。

上界的仙神們,除了那些老年得道飛升的,像天樞君這般仙骨天成的,幾乎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相貌,所以相貌鮮妍。

不管是左輔右弼,還是老神仙,都是下界那些男人難以摸上邊的存在。

她到底還是個六根不凈的凡人,看見太過好看的,就記得清清楚楚。

“我聽你放過來的靈鳥說你要成親了,讓我過來觀禮,我尋思還是不是我聽錯了。現在看起來,應該不是。”

吾離說著,看到天樞君懷裏的孩子,頓時臉色有些精彩。

曲冉冉在一旁看著,知道他心裏想什麽,這動了凡心,想著成親還好。可是這眨眼的功夫,連孩子都抱上了,這恐怕無異於天雷轟頂。

敢問哪家有老神仙這麽手腳快的?

天樞君也看到老友那一臉的錯愕和欲言又止,忍不住咳嗽了一聲,“進來坐吧?”

他兩只手都忙著,實在是騰不出空來招呼他,只能臉往屋內一揚來示意。

這個時候被他一手抱著的南初開口,叫了一聲爹。

這下曲冉冉見著吾離的眼神更加一言難盡。

到了屋子裏頭,曲冉冉請吾離坐下,那邊的老神仙把孩子放下來之後,給老朋友泡茶。這屋子從裝潢到內裏的各種擺設,現如今全都已經照著曲冉冉的喜好來。

吾離見著天樞君手裏提個松段壺,頓時揚了揚眉。松段壺便是將茶壺做成松樹枝段的模樣。

那松段壺還比平常的更要花俏一些,上頭點綴著鮮紅的梅花,另外還有伸出一段直枝條,幾只猴兒吊攀其上吵鬧嬉戲。這茶壺的制作手藝高超,梅花的花瓣花蕊,還有那幾只吊著的猴兒齜牙咧嘴的神態,惟妙惟肖,看得人不免一笑。

這不是面前這人的風格,就是不知道準備這一套,是討妻子的喜歡,還是逗孩子開心了。

都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交情了,這人的性子就是散漫,什麽只要過得去就行。對一切也不怎麽上心,現在這做派倒是一去不覆返了。

旁邊的博山爐裏放的是雪中春信,白霧從鏤空的博山縫隙裏縹緲而上。

“師黎,”吾離看著對面的人牽袖煮茶喚了一聲。

老神仙疑惑的挑眉回看過去,只聽吾離道,“你真的想好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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